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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生从读儿童书过渡到读名著时应该读什么书?对于这个阶段的孩子来说,应该怎样「读」名著?
儿童书是指儿童绘本读本这些吧?
读完了多读点和自然科学、工程学沾边的东西。比如《昆虫记》、比如凡尔纳的《神秘岛》。
多看纪录片——比如《行星地球》、《天地玄黄》。
先让子女接触自然世界,与自然规律结成亲密关系,多学习野外生存技能、野营技能、学一些基础的器物制作、采集、烹饪知识。
例如怎么用剑麻搓绳子、怎么用竹子做弓、怎么用粘土烧陶,怎么用摩擦生火、怎么挖土做灶、怎么用芭蕉叶子搭避难所、怎么过滤饮用水,怎么在野外分辨方向。
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基本功,不但符合少年儿童的兴趣、也符合他们的身体和大脑发育需要。
这么说吧——回去几百万年里,绝大部分时间这个年纪的人类幼童都是在学这个,学钢琴的历史还不到两百年。人的大脑在这个阶段就是设计来接受这些活色生香的立体信息的。
而一旦在这方面有个谱,和自然建立了生存依托关系,人的“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”的焦虑就彻底消解了,比学一辈子阿弥陀佛都解脱得快。
最坏最坏,整个人类都容不下我,那我就进树林子当金毛狮王去,什么叫“怎么活得下去”?
而在这些基本技能的体验之中,自然而然可以有无数的道理可讲。
钻木取火,为啥我这一搓就着、你那搓到满手血泡?
同样搓草绳,为啥我这个就能吊石头编草鞋,你那个只能引火?
这背后自有大学问,深道理。学多了你就会知道“学习”“研究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“有效果”到底是个什么感觉。
不要以所谓的“趣味实验”为优先,要以身上能穿、地上能铺、入口可吃的实践为主。
那些所谓的“趣味实验”,其实是让成人觉得有趣,拿圆珠笔做水漂火箭对小朋友而言其实根本不直观,而且关键是除了“观赏性”根本没有实用价值。搞多了ta们只会发现你才是体验者,ta们只是在旁观陪同。
也不要从儿童读本一下跳跃到“世界名著”。
世界名著之所以成为经典,常常是因为触及了复杂的人性和文明的边界,它们的回味无穷一般都是因为其中善恶难分、亦正亦邪的微妙性。
这东西对成人尚且构成巨大挑战,何况对不谙人事的青少年呢?
成人跑去给子女读这个,与其说是为了子女的好处、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虚荣的资本,好去吹嘘子女年纪轻轻就读了多少名著。
名著要读,必须带着讨论和交锋,否则只是买椟还珠。而讨论交锋不是去谈什么“美学流派”、“表现手法”之类的风雅话题,而是要去谈这跟“更轻松的引燃火种”、“更快的拔刀”、“收获更多的粮食”有什么关系。
因为根本的是非、根本的价值、根本的道德,归根到底在于能活人,而且是依赖与永无穷匮的无限自然的和谐关系来活人,而不是靠谋财害民来活人。
一切都要着落到“这能增强依靠自然活人的能力”上来,因为这是爱的本钱,是爱的基本资格。
教育就是教育爱,除了爱的能力和技术之外,别无可教。
这也是为什么要先教子女这十八般武艺的原因——ta们要养成从自然中获得供养的直观经验,才能凭着“这样那样是否有利于改善这些能力”的基本方法形成客观有效的善恶观念、估价方法。
不依赖这方法,你就会堕入作者和编者编织的人模子里去,从他们自己伪装上帝安排的“因果报应”中感染一种几百年前乃至几千年前的半文盲们设计的“价值观”。
他们是作者,他们可以随便安排“背信弃义全家死光”这种“报应”,或者“不肯吃人就会被人吃掉”这种“教训”。
父母手一歪,就会把子女教成会打电子游戏的埃及木乃伊。
而这些来自一大票乌泱泱的赵钱孙李的糊涂账,并不是为帮助你随手从自然中掏出产品、价值来支持你所爱的人设计的。
ta们彼此矛盾、人均片面,并且语焉不详。
在自然这位老师面前,即使它们的总和也提鞋的资格都不够。
如果没有那份劳动技能的底子作为本能的指南针,读名著只会导致混乱的傲慢——一开口就是各种高级词汇和复杂分句,实则利害不分,连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都分不清,好歹正反都一团浆糊,手不能挑、肩不能扛,浑身长满泪点,却一碗饭都做不熟。
天天饿得哭。
要读名著,先经人事,而人事之本,就是劳动和生存。
必须现有这本,才能生这个末,才能在根深蒂固之上,有枝繁叶茂。
否则上有参天蔽日,下无尺根寸须。
能不危哉?